第二日一早，阿九正在觀察著水缸內的靈珠，珠兒有一陣子沒活躍了，像是沈睡了一般，今日的狀態看起來又比前幾日稍好一些，浮浮沈沈的在水中掙紮，看起來似蘇醒的前兆。

“珠兒，你可是為了孕育那幾顆能從荒地裏長出來的綠苗耗費的元氣，這陣子才會如此沈睡，阿九若曉得這會傷著你的根本，定不許你這樣自損，日後你便繼續產你的蘿蔔種子，阿九覺得這般便是極好！你孕育出的黑粒子種出的蘿蔔總是白白胖胖，又脆又甜，你不必費力去產別的黑粒子。”

阿九沖著水缸子說了一陣，又帶著阿離給地裏的土豆、番薯苗子澆了水。

黑粒子長出的新苗已經有手指般長，尚且看不出是個啥作物，但阿九曉得，既然是靈珠孕育出的黑粒子，長出的必定是極好的作物。

“阿離，珠兒前幾日可是為了孕育這幾顆新苗傷著了元氣？”阿九問阿離。

靈珠雖與自個兒結契，卻是阿離一直在照顧它，而且阿離同靈珠一樣，是吸收著山間靈氣而成長的，他們之間有著奇妙的聯系，可以輕易溝通。

阿離小聲的‘呲呲’兩聲，生怕阿九責怪自個兒，不敢多說。

其實阿九已猜得八九不離十！

上回他逼著靈珠為阿九孕育藥材種子，而且還是速成的，靈珠便耗費了一半的元氣！後來阿離見阿九愁著這荒地種不出綠苗的事兒，又沖靈珠發了一通火，覺得它做為阿九的結契靈珠未曾替主人分憂，著實不夠稱職，逼著讓它盡快想辦法，靈珠用了幾日，費了餘下的所有靈力孕育出了那幾顆為數不多卻耗盡了靈力的黑粒子。

那幾顆黑粒子是果樹，成長周期會同普通的果樹一般，一開始不會讓人覺得奇特，若是能長出果子，卻是價值連城、能治愈疑難雜癥、更能將這荒地變成良田的奇異果樹。

阿九同靈珠結契，原本是可以心意相通的，只是她滿腦子都裝著讓家裏生財的大計，腦子沒有一刻是空閑著的，同靈珠亦是少有互動，就連每日的供水都由阿離代了勞，悟性自然便差了一些。

“小阿九，澆菜哪！”

遠遠的，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矮胖身材一身紅衣，正是朱大娘無疑。

阿九擡眼瞧她走過來，立即笑臉相迎：“喲，大娘印堂發亮一團喜氣，可是來找我阿娘還銀子的？”

前半句聽得朱大娘咧嘴大笑喜不勝收，後半句立馬便閉了嘴，板著臉一本正經道：“喲，小阿九可先別提這茬子事兒，我今兒個可是出來找我家那不省心的孽障，昨兒個晚上一宿未歸，也不知死哪兒去了，這不，新媳婦兒要給婆婆和大伯敬茶，他還沒人蹤影，直叫人心焦！小阿九，你可瞧見了？”

村子裏幾個明眼的都曉得李大安愛往村子裏寡婦的床塌上鉆，朱大娘自然也是曉得的，第一時間便去了劉寡婦處去尋，卻被劉寡婦惱羞成怒的罵了出來，這會兒到柳蕓娘這尋，實在是曉得自家的混帳對柳氏一直垂涎三尺。

阿九聽罷立馬板起了臉：“朱大娘可是糊塗了，我們這荒地旁人都是退避三舍，哪裏能瞧得見李家大哥？”

朱大娘一聽小阿九說話老氣橫秋，卻覺得好玩，不由繼續逗弄道：“你不曉得，不如再問問你阿娘，說不準她便瞧見了！柳妹子，柳妹子？”

說罷，便高聲大喊了起來。

柳氏聽到朱大娘的聲音，添著柴禾的手不經一抖，起身撣了撣圍裙上的灰塵，同樣板著臉道：“朱大娘要尋人便到別處去尋，我家阿九不經逗，阿離更是個大脾氣的，最是看不慣阿九受氣！”

朱大娘瞧若了這娘倆兒不悅，捂著唇偷笑：“好好，這大清早的，不就是同你娘倆說個玩笑嘛，沒瞧見我便去別處再瞧瞧！多大點事兒，我可不敢得罪你家阿離小爺。”

朱大娘說著便離開了。

阿九不悅的擰著眉，嘴裏憤然道：“這朱大娘可真不是個善茬，找李大安居然找到咱家來了，她這一咧嘴便理所當然的將阿娘當成那種會隨時收留野男人過夜的風流寡婦，可不是可恨麽，說出這樣壞人名節的話，還這樣不當回事兒，真是叫人討厭。”

柳蕓娘聽著阿九的話，心底卻是虛得發顫：“算了，想必也是找人找急了，咱不同她計較。”

“嗯！”阿九點頭，忽而又想起一事兒，“阿娘，你昨日可是在屋子裏打翻了水？我瞧著門坎那處濕漉漉的，昨夜回來的時候，水缸裏的水也淺的只剩個底了。”

柳蕓娘當即被說得面色發白，吱吱唔唔道：“呃，那個，是，是我……”

阿九卻並不在意柳蕓娘的解釋，徑直說著自個兒的顧慮：“下回沐浴阿娘還是等著阿離在家，他力氣大，一只手便可將澡盆子拎出去，阿娘身子剛恢覆，可別累壞了！”

柳蕓娘撐著笑意，嗔怪道：“哪就那樣嬌貴了，阿離也有自個兒的事兒，你別總想著使喚他！”

阿九吐了記舌頭，她也覺得這樣不妥，但只要一想到阿娘一個人擡著澡盆子往外，吃力的勁兒就心疼，不知不覺便依靠上了阿離。

“阿離，抱歉！”阿九沖往水缸裏倒水的阿離說了一聲。

阿離毫不在意的抹了把汗，拍拍自個兒的胸口，嘴裏用力吐出幾個字：“阿離，使喚！”

雖表達得不清不楚，母女倆卻都能明白他的意思，阿離一向不介意被阿九使喚。

朱大娘找了一圈尋不著李大安，又從荒地這頭繞了回來，邊走還邊同地裏幹活的鐘離說話：“這殺千刀的混帳東西，也不知死哪兒去了，八成被哪個妖精給迷了，死在香窩窩裏了，真是個不省心的，老娘這大半輩子全費在這畜生身上，一刻也不得消停。”

一旁的王二麻子瞧了，立即打開話茬子調侃：“喲，朱大娘可是想鐘離大哥幫著一同尋你大兒子？姚嬸娘昨兒個可是宿在家裏，這會兒怕是還沒出門呢！”

“閉上你的臭嘴，老娘尋兒子同這鐘離老小子有啥幹系！你若膽敢毀老娘的名聲，老娘可不似柳家妹子那般的好性子，定追到你家去也要撕了你這臭嘴。”

朱大娘一發威，王二麻子立馬便不敢說話，先不說朱大娘潑辣比聶婆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膝下可還有兩個兒子，雖是混帳，卻也是會替老娘出頭的。

王二麻子在村子裏雖然名聲又臭又癩，卻其實是個勢單力孤膽兒極小的，王家在村子上沒啥旁親左戚，是以見著誰家有錢有勢便愛巴著上去討好，在村子裏一慣的捧高踩低，讓人瞧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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